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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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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窮蒼空,萬裏大地之間,仙靈谷煙霧繚繞,天邊,五色夕陽調和的色彩照進谷裏,宛如一幅畫卷。

“小婉,你看,那邊是什麽?” 如陌指著山海那邊的仙山問道。

小婉擡頭順著如陌手指的地方望去,笑了笑,“回如陌仙子,那應該是被天帝禁令不準入內的仙靈谷,據說仙靈谷裏曾住著仙靈族人,只不過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被滅族了,現在只是一個荒谷。”

“仙靈族?仙靈谷?” 如陌的頭突然疼了一下。

小婉急忙扶住如陌,急切道:“仙子,仙子,你怎麽了?”

如陌擺擺手,微笑道:“我沒事,小婉,你先回天宮吧,我想一個人靜靜。”

“不行的,仙子,天帝說了,您這幾日心情不太好,要小婉多陪你在這仙界走走。”

“好了,小婉,我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,天帝那兒我會跟他說,他不會怪罪於你的,你回去吧。”

小婉不好反駁,只好聽如陌的話回了天宮,見小婉走遠,如陌便朝著天邊那道五色夕陽飛去。

仙靈族的仙靈谷真的好美,天邊夕陽艷紅,地上青草翠綠,空曠的山谷,好聽的鳥叫,仿佛仙界最美的一切都集中在了這仙靈谷裏,可是,觀賞眼前美景的卻不只她一個。在不遠處,有一位男子,墨色的頭發遮住了他的後肩,一襲青色的長袍拖在地上,如陌以為自己擅闖別人的聖地,準備悄悄轉身離開,突然,一個悠遠而空靈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
“等等!”

冥楓轉過身,邪笑道:“既然有緣共賞此景,又何必著急走呢?”

突然,如陌像是觸電了一般,全身上下都在提醒著自己,這個聲音,為何如此熟悉?在哪裏……究竟在哪裏聽見過。沈默了一會兒,如陌終於開口道:“小仙如陌,因雲游時被天邊的五色夕陽所吸引而來,卻不曾想打擾了仙人,還妄仙人見諒。”

冥楓大笑,“哈哈哈……仙人?自稱帝以來,你是第一個喚我仙人的人,哈哈……什麽仙人!我不是仙人!我乃鬼帝彼辰冥楓!呵呵……怕是三界的人都被我嚇破了膽,不敢再提鬼帝二字!”

聽見鬼帝二字,如陌的手捏成了拳頭,原來,他就是那個濫殺無辜,攪得三界動蕩不安的大魔頭鬼帝,有多少次,她做夢都想親手殺了他,為無辜死去的天下生靈報仇,如陌悄悄拿出匕首,憤然轉身飛去刺向冥楓。

冥楓飛快一閃,將匕首打落到地上,瞬間控制住如陌的雙手轉到身後,如陌轉過頭,瞪著冥楓。冥楓看見了如陌的臉,那一刻,他呆住了,他日思夜想,找了五百年的羽靈,不,找了幾千年的彼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,是她,就是她,冥楓將如陌拉入懷裏,緊緊地抱住。

“你回來了,是你回來了,你知不知道,我找了你幾千年,想了你幾千年,你終於回來了,我的彼終於回來了,以後……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?”

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如陌不知所措,她不清楚上一秒還是冷酷無情的鬼帝在下一秒竟會如此,如陌使勁地將冥楓推開,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,別過頭去。

冥楓盯著眼前的如陌看了好久,難過的淚奔湧出來,他搖了搖頭,“不對……不對。”

雖然,她們擁有著一樣的臉,可是,她卻不是她,她的眼神、她性子裏透露出來的那種冷和靜,不似她,曾經的她,就算是被別人欺負,她都是如此的嫉惡如仇和高傲,斷不會像今日這樣只是給了自己一巴掌,他記得,她最愛梅花,所以,在她的身上總能聞見一股淡淡的梅香,那種香,他一輩子都不會忘,而此刻眼前的她也沒有。

冥楓抿了抿嘴,邪笑道:“抱歉,我一時昏了頭,將姑娘錯認為一位故人,姑娘你……叫如陌是吧?”

如陌轉過頭,冰冷的眼神裏盡是恨意,“鬼帝,你造了這麽孽,我真恨不得殺了你!沒錯,我乃天神族人岸如陌!今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!”

頓時,冥楓臉色大變,陰冷的眼神看著如陌,“你說你是天神族人!呵……哈哈……天神族人,你知不知道,在我面前敢如此狂妄地稱自己是天神族的人早已經魂飛魄散了,岸如陌,今日,倘若你不是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話,信不信?現在你已經死了。回去告訴凈梵,只要我彼辰冥楓在一日,就會讓他一日不好過,只要我鬼族人在一天,就會讓三界人人自危,永遠動亂不得安穩!直到他親自下來見我!否則,等我殺到天界,我會一個一個地將你們剝神識,剔仙骨,讓你們也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滋味!還有,下次別再出現在我面前,不然,我真的會讓你魂飛魄散!”

冥楓轉身離開仙靈谷,只剩如陌一人看著遠去的背影,那背影,竟讓自己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憐憫,還有一絲說不出的熟悉,那種熟悉更像是‘與君初相識,猶如故人歸。’

回到天宮後,如陌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看見凈梵沖了進來,緊緊地將自己抱住。

“陌兒,陌兒,對不起,是我錯了,我不應該逼你成婚,是我自己說過的,我一定要等到你心甘情願嫁給我的那一天,我怎麽就忘了,對不起,是我不好,剛才,我見小婉一人回來,心裏真是害怕極了,害怕你離開我再也不回天宮了,陌兒,答應我,別離開天界,別離開我,好嗎?”

如陌輕輕地將凈梵推開,緩緩道:“凈梵,告訴我好嗎?他究竟是誰,你一定知道的,五百年了,我不想整日整日地抱著夢裏那些零碎的記憶活下去,我求你告訴我,好嗎?”

凈梵靜靜地站在原地,仰起頭,心裏澀澀的,“你真的要聽嗎?”

“我一定要知道。”

凈梵看著如陌,說:“陌兒,其實你夢裏的那個男人是我們的朋友小桉,我們三個一起長大,無話不說,然而,直到千年前的某一天,因為仙界的一場變故,小桉與他的族人面臨被先天帝滅族的危險,同為天神族的你我向先天帝求情,可是,天規嚴明,我們拼盡了全力都沒將他救出,那日,他笑著和我們說再見,最後仙魂飛魄散,後來,我看你整日沈浸在痛苦和自責之中,於是,我將你帶入了凡界輪回之中,讓你暫時忘記痛苦,成了一名凡人,再後來,你陽壽已盡,回到了仙界,卻發現你已經忘記了那段回憶,然後,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。陌兒,那些痛苦的記憶忘了就忘了吧,現在,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。”

突然,如陌不穩地倒退了幾步,緊緊抱住快要裂開的頭,記憶裏,似乎有根弦被人狠狠地撥弄了一下,凈梵急忙上前抱住如陌,心急道:“陌兒,陌兒,別想了,想不起來就別想了,我只要你好好的,只要你好好的。”

溫暖寬大的懷裏,明明是那樣溫暖,可為什麽自己卻感覺到快要窒息,那種難受,讓人說不清,道不盡,滾燙的眼淚順著如陌的臉滴落到凈梵的衣襟上。

黑煙四起,鴉聲一片,自鬼帝重召鬼族後,仙界被鬼帝攪得一片狼藉,哭聲、叫聲、驚恐聲、憤怒聲,聲聲不斷,鮮血染紅了鬼帝的雙手,魔窟內,怨氣滔天。而此刻,在天神族的大殿上,眾神爭論不休。

“陛下,自我仙界的魅魔族、蛟龍族和鳳鳥族臣服於鬼帝以來,自詡鬼族,在三界濫殺無辜,嗜血成魔,引得人神共憤,導致三界混亂不堪,人人自危,如今,只有我天神族與幽冥族兩兩聯合起來才有機會將鬼帝拿下。”

“不妥不妥,在臣看來,幽冥族乃是一些管制生死之事的小仙,靈力上怕是不及這群嗜血成魔的鬼族人。”

“陛下,二位仙人,如今鬼帝聲勢浩大,正面出戰恐會致使我天神族損失慘重,臣以為,可先用和談之法拖住鬼帝,以免給三界萬物生靈造成更重大的傷亡。”

“是啊……說得有道理……”眾仙一同附和著。

凈梵擺擺手,讓眾位神仙安靜下來。“眾位仙家說得都在理,如今仙界就剩我天神族與幽冥族兩族,若談正面聯合對抗鬼族,也不是不可,只是這樣會讓整個仙界陷入苦海,讓生靈苦不堪言,更何況,幽冥族與我天神族只是輔助關系,其背後真正能做主的人乃是大地之母後土娘娘,後土娘娘一向不管仙界之事,自她將冥界大權給了冥王後就再也沒現過身,但冥王一直尊重後土娘娘,仙界大事都將稟報給她,倘若仙魔開戰,恐怕只有我天神族獨守一方了。所以,朕想先派人去與鬼帝和談,若成,則仙界也可以免於戰事,倘若不成,再與鬼族開戰也不遲,各位仙家,有誰願意去和談哪?”

然而,聽完天帝的提議,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,眾人把頭壓得低低的,誰也不願去,就在凈梵看著眾仙沈默時,一個洪亮的聲音打破了寂靜。

“我去和談!”

如陌來到大殿上,站到眾位神仙面前。

“陌兒,你……怎麽來了,快回去。”凈梵有些心慌,急忙傳音給如陌。

如陌不顧凈梵的傳音,大聲道:“天帝陛下,眾所周知,鬼帝是個殺人如麻,嗜血成性的大魔頭,既然諸位神仙都不肯去,而您又無人可派,何不派我下去與他和談,況且,我曾在仙靈族的仙靈谷與鬼帝偶然見過一面,更是知道他的秉性與脾氣,所以,整個天神族我去最合適!”

“你去過仙靈谷!”凈梵猛地站起來,看著如陌,心頭一驚,話語裏透露出一絲慌亂,“你見過鬼帝?那他……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,或者……或者做出一些傷害你的事情,你……”

“陛下。”一位神仙走上前來,說,“臣覺得如陌仙子說得有理,她見過鬼帝,自然比我們這些沒見過鬼帝的神仙要了解鬼帝,所以,派如陌仙子下界和談再適合不過了。”接著,眾位神仙跟著舉薦如陌下界和談。

凈梵看著如陌,又繼續給如陌傳音,“你真的要去嗎?”

如陌看著凈梵認真地點了點頭。

凈梵思慮了一會兒,緩緩坐下,道:“好,朕命天神族仙子岸如陌立刻啟程,下界與鬼帝和談,不管和談是否成功,都一定要回天界向朕稟報。”

說罷,凈梵派天兵將如陌送出了天門。

此刻,魔窟洞內,冥楓正鑄煉著魔靈。

“報!君上,外面有天神族使者求見。”

“我說過,誰也不見,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不是!”冥楓怒吼,繼續運轉靈力鑄煉魔靈。

見鬼帝心情不好,膽戰心驚的侍衛匆匆退下。

“等等!”冥楓轉過頭來,看著侍衛。

侍衛停住腳步,慢慢轉過身來,看見鬼帝漆黑的眼,被嚇得急忙跪下,嘴唇發著抖,“君上饒命!君上饒命啊!”

冥楓一笑,停下手中運轉的靈力,走到侍衛跟前,彎下腰,看著全身顫抖的侍衛,問:“我有那麽可怕嗎?”

侍衛抖動得更加厲害,不敢回答。

冥楓拍了拍侍衛,厲聲道:“說實話!”

侍衛嚇得急忙點頭,“有……有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起來吧。”

侍衛見鬼帝大笑,懸著的心才落下一半。

“外面何人求見?”

“是……是天神族人,說是來與您議和的。”

“天族人?議和?他們有什麽資格!”鬼帝甩開披風回到座榻上。

“那小的即刻去回絕。”

“等等!那天神族人使者是男是女,長的什麽模樣?”

“回君上,那天神族使者是個姑娘,長發及腰,身著白衣。”

“哦?”那日在仙靈谷與彼相似的女子又浮現在冥楓腦海裏,冥楓順手挑了一顆盤裏的梅子含在嘴裏,邪邪一笑,“召她進來。”

白色的裙擺,輕盈的步伐,一身清新淡雅,那淡漠的眼神裏像是填滿了無畏,冥楓看著走進來的如陌,模糊間,他有些覺得,她似她,又不似她。

“天神族使者如陌參見鬼帝。”

冥楓笑笑,將嘴裏的梅子吐出,“如陌仙子,今日來我這魔窟,有何指教啊?”

“不敢,小仙今日是來與您和談的。”

“哦……是來和談的呀,好說,好說。”冥楓轉頭又挑了一顆梅子,遞給如陌,說:“來,吃顆梅子。”

如陌盯著眼前這位看似玩世不恭,實則殺人成性的鬼帝。

見如陌站在原地不動,冥楓邪笑道:“你不喜歡啊?好,你不吃,我吃。”說著,冥楓從座榻上站起來,將梅子送入嘴中,走了上去,湊到如陌跟前,看著眼前這張與彼相似的臉,“其實,想要和談,也不是不可以,只要……”

如陌看著冥楓的眼,急切問:“只要什麽?”

冥楓哈哈大笑,轉到如陌身後,緊緊摟住如陌的腰,頓時,如陌腦海一片空白,心不停地怦怦跳動,想要掙脫冥楓,然而冥楓並沒有想松開如陌的意思,反而越摟越緊,冥楓輕輕伏到如陌耳旁,低聲道:“只要,你答應跟了我,我便不再擾這三界,你說,可好?”

如陌滿心憤怒,運轉靈力反手給了冥楓一掌,冥楓摔倒在地上,如陌兩眼瞪著冥楓,生氣道:“鬼帝!請你自重!今日,我誠心誠意來與你和談,你卻如此待我,你把這仙魔大戰當成什麽了!兒戲嗎!”

冥楓擡起頭,笑了笑,飛快的身形瞬間移到如陌面前,一手掐住如陌的脖子,陰冷的眼神盯著如陌,“你以為你是誰!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兒與我和談!就憑你這張與她相似的臉嗎!呵呵……也對,就是因為你這張臉,我才沒舍得殺你,你知道……思念一個人的痛苦嗎?你可經受過幾千年尋愛而不得的煎熬嗎?不!你沒有!因為凈梵,就是因為他,我到如今也再尋她不得!所以,你又怎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!因為她,我決心覆仇,向凈梵,向天界,還有向這世間一切的不公覆仇!你知道嗎?這些年,我的心早已爛掉,唯一支撐我的,只有仇恨,只有仇恨!這仇恨,哪怕毀了這天,滅了這地,哪怕讓這三界陪葬,甚至用我的命去賭,我也願意!如陌仙子,我記得上次我們在仙靈谷見過吧?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說過的話,今日,既然他不肯來,那就只有拿你先開刀了。”

冥楓掐著如陌的脖子將她慢慢舉起來,就在這時,一股強大的靈力朝冥楓襲來,冥楓急忙閃到一旁,如陌被靈力團團圍住安全著地,凈梵現身。

如陌一臉疑惑,“凈梵……你怎麽在這兒?”

凈梵摸了摸如陌的臉,道:“我說過,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。”

“你終於肯親自來見我了!”冥楓陰冷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凈梵大笑,看著多年未見的岸,他的樣子一點沒變,只是眉間多了一絲邪氣。“岸,真沒想到,這麽多年過去了,你還是老樣子,除了軀殼變成了鬼帝彼辰冥楓之外,你一點兒沒變。”

這時,冥楓手裏突然變出了一把劍,指著凈梵,心中的怒火沖紅了眼,“凈梵!她到底在哪兒!”

凈梵見岸看著眼前的如陌沒有絲毫懷疑,更何況倘若自己剛才沒有出現,如陌早就被岸掐死了,凈梵安下心來,看著岸笑了笑,說:“她死了!”

“你說什麽!你……再說……一遍!”

“我說……她……死了,唔……讓我想想,她是什麽時候死的……哦,我想起來了,就在你們去桐鄉的那天,你和她遇到了蒙面殺手,當時,我就在雲中,看見你那窩囊廢的樣子,我忍不住幫了你一把,將他們全殺死了,怎麽樣?我夠意思吧?後來,就在你牽起她的手準備離開的時候,我用殺死蒙面殺手同樣的方法殺了她,嘿嘿……再後來,我看見你在鬼燈的幫助下終於想起了一切,這正合我意,親眼看見自己等了千年的人死在自己面前,你這心裏有些不好受吧,哈哈哈……就算你恢覆了一切又怎樣,你還是救不了她,上一次她看著你被碎靈,這一次你看著她死,平了。她死了,她的靈體帶著我層層的詛咒不知飛到了何處,如今你問我她在哪兒,可現在,我也不知該到何處去尋她了,哈哈……怎麽樣?心痛吧?”

冥楓瞪著凈梵,大吼:“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愛她嗎?你怎麽能殺死她!”

“哈哈……對,我愛她,我愛她愛得發瘋發狂,我甚至不惜一切的去愛她,可是,她卻從未愛過我,就算是將你們徹底分開,可凡界的你們還是在一起了,我不甘,不服,所以,我殺了她,因為只有這樣,她才會永遠單獨地活在我的腦海裏,和我在一起。”

“我要殺了你!”冥楓惱羞成怒,指著劍朝凈梵奔去,凈梵抱起如陌一閃退到遠處,用強大的靈力將冥楓控制住。

“看來,你我之間這一戰終究是要開始了,鬼帝!你且聽清楚,今日我不陪你打,五日之後,我們之間的恩怨一並清算,這是戰帖,你應還是不應?”凈梵將手中的戰帖拋了過去。

冥楓接過戰帖,緊緊將其攥住,“呵呵……沒想到堂堂天神族帝王也有親自下戰帖的一天,看來,我這鬼帝當得也不賴,竟對你造成了如此大的威脅,我應戰!”

眼看著仙魔之戰被挑起,如陌大喊:“鬼帝!放下吧,仙魔大戰只會讓三界乃至你們鬼族陷入無邊黑暗的深淵,倘若她還活著,定是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!”

“你閉嘴!別以為頂著和她一樣的臉我就會放過你,等我殺了他再殺你!你們一個也別想逃!”

如陌看著已經接近魔化邊緣的鬼帝,她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會變得像今天這樣不仙不魔的樣子,但她可以肯定,他與凈梵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化解的仇恨,而那個仇恨就是主宰了自己眼前這兩個男人前生的女子。

“鬼帝!如果那一天真的無法避免,我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三界生靈塗炭的,你好自為之!”

戰帖已下,凈梵帶著如陌回了天界。

“凈梵……原來,你和鬼帝早就認識,告訴我,你們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樣?或許,這場仙魔大戰可以避免。”

凈梵笑著摸了摸如陌的頭,道:“陌兒,別問了,已經過去了幾千年的事就讓它永遠塵封在過去吧,仙魔大戰,是不可避免的了,放心吧,我是不會讓鬼帝得逞的。”

見凈梵不願提起,如陌也沒有再問,只是,隱隱約約間,她總有種錯覺,凈梵不是凈梵,鬼帝不是鬼帝,他們之間的故事與自己長相相似的女子有關,而自己為什麽偏偏與那位女子有著同樣的面容?還有自己丟失的那部分記憶真的如凈梵所說?所有的疑問如潮水般向如陌湧來。

仙魔大戰在即,冥楓沒日沒夜地修煉著魔靈,這日,魔窟內又傳來一陣痛吼。鬼燈與白澤來到魔窟洞外,聽見冥楓的吼叫,兩人急忙趕進去上前。只見冥楓兩手傳送靈力鑄煉魔靈,嘴角的血滴落下來,邪惡的眼裏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紅血絲。

“彼辰冥楓!你瘋了嗎!”鬼燈大怒,準備用靈力制止他。

白澤緊緊拉住鬼燈,搖了搖頭,“不可,你看看他的樣子,怕是入魔已深,這樣貿然在中途制止他恐會適得其反。”

冥楓繼續運轉著全身的靈力,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,“鬼燈,白澤,你們來了,快看,我就快成功了,快了,快了!哈哈哈……魔靈馬上就要現世了!”

鬼燈看著白澤,心急道:“難道?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重走容崢的老路嗎?”

白澤看著已經魔化到瘋狂的冥楓,低聲道:“不會的,他不是南容崢,他是與盤古花有著莫大聯系的仙靈族人岸,他不會有事的。”白澤站在一旁捏緊了拳頭。

一個時辰,兩人時辰……

終於,隨著一聲喊叫,一切都結束了,魔靈現世,帶著冥楓身上所有的一切飛出了洞外。然而,上萬年前的一幕再一次在鬼燈與白澤二人眼前鋪展開來,瞬間,天色陰暗,萬鬼頓出,無數的邪靈環繞著整個魔窟,剎那之間,一股股黑色的怨靈朝冥楓奔去,萬千怨靈包裹著冥楓。
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冥楓跪倒在地上,痛苦的叫聲響徹雲霄,不知過了多久,冥楓癱睡在地上,整個魔窟內只剩一聲聲慘叫回蕩。

冥楓躺在地上仰望著洞頂,笑著擦了擦嘴角的鮮血,“哈哈哈……”

鬼燈和白澤急忙跑過去,看著眼前的冥楓,心中又驚又喜。白澤蹲下來,探了探冥楓的體內的仙靈,然而這一探,卻讓白澤久久沈默不語。過了許久,白澤緩緩站起來,示意鬼燈冥楓無事後,兩人才離開了魔窟。

“奇怪,呵呵……真是奇怪。”

鬼燈停下來,看著白澤,問:“白澤星君,究竟怎麽了?”

“這萬鬼噬心,猶如凡人承受剝皮削骨之痛的數十倍,在這般痛苦之中還能挺下已是萬難中的萬難,只是,讓我感到奇怪的是,方才我探冥楓的仙靈時,卻發現他的靈力不減反增,心脈也完好無損,不知,這其中究竟是什麽緣由。”

“哦?竟還有你白澤星君都探不明的事,不管怎麽說,冥楓總算逃過了這一劫。”

白澤搖搖頭,長長嘆了口氣,緩緩道:“只怕,這無端生出的靈力,是禍不是福啊。”

五日已過,仙魔開戰,朗朗上空,數萬天兵天將站在雲端,如陌緊握萬將令,而此刻在雲端的另一邊,鬼帝彼辰冥楓帶著成千上萬的鬼族人對陣著天神族。

“哈哈哈……天神族是沒人了嗎!竟派了一個女神仙上來送死,如陌仙子,你還是回去吧,我可不想被三界人恥笑說我欺負女人!”冥楓看著對面的如陌挑釁道。

其實,鬼帝哪裏會知道,凈梵早已被如陌下了迷藥已經昏睡不醒,她知道,他是天下的帝王,倘若他因仙魔大戰有了閃失,三界必亂,萬物生靈只更加不得安生,所以,她偷拿了他的萬將令,做了最壞的打算,號令天神族將士決心與鬼族死拼到底,而自己也抱著必死的信念準備與鬼帝同歸於盡。

如陌緩緩拿起手中的劍,指著鬼帝,“他日,我說過,若你願放下仇恨,三界生靈都不必遭此劫難,可你執意如此,今日,為了天下蒼生,你,我必誅!”

冥楓邪笑道:“可是,我說了,我不欺負女人。”

“少廢話!戰還是不戰?”

冥楓看著視死如歸的如陌,嘴角有些挑逗地微微上揚,點了點頭,“好,我戰,和天神族的一戰,我等了好久,只不過,我千算萬算,到最後,竟沒算到站在我對面的居然是一個和她如此相像之人,如陌仙子,來吧!使出你的全力,這一次,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了!”

話音剛落,仙魔兩族正式開戰,雲中一片混亂,刀光劍影,冥楓靜靜地站在爭鬥的神魔之中,如陌執劍朝冥楓刺去,就在劍快要刺進冥楓身體的那一刻,冥楓輕輕一閃便來到如陌身後。

如陌轉過身,看著冥楓,冷笑道:“沒想到,你的靈法竟到達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。”

聽著如陌的話,冥楓也有些驚訝,原來,不止他自己感覺到自己靈力大增,自上次鑄成魔靈後,他對自己的身體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,那種感覺微乎其微,有如空氣般慢慢升騰,有如雀鳥般健步如飛,有如泉湧般奔騰外洩,還有如重石般巋然穩重。如陌再次向冥楓刺來,冥楓又輕輕地躲開了,接著,戰況越演越烈,天神族將士占了上風,而在鬼族這邊,幾個回合下來,冥楓總能巧妙地避開如陌的利劍。

冥楓站在對面看著有些氣喘的如陌,笑笑,道:“如陌仙子,累了吧,累了你就歇歇,現在,該輪到我咯。”

說罷,冥楓緩緩提起自己五百多年沒用的劍,臉色一變,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朝如陌刺去,就在劍快刺進如陌身體的那一刻,冥楓突然停下了,他看見了,她的手上的那條手鏈,那條手鏈,是當初的自己送給羽靈的禮物,名叫彼岸。他盯著如陌手上的彼岸,心開始劇烈疼痛起來,而就在此刻,如陌見冥楓停在了原地,狠狠將手中的劍刺入冥楓的身體,冰冷的劍沒有刺痛了冥楓的心,反而扯痛了冥楓腦海中那根回憶的弦,心中的疑問開始泛起層層波瀾,冥楓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彼岸,可這不可思議的舉動卻讓如陌將手中的劍又刺進冥楓身體半分,冥楓擡起頭,眼裏滿含淚水,看著如陌。這時,冥楓突然看見,在硝煙彌漫的上空,魔靈從遠處飄來,慢慢地,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,忽然,帶著冥楓一切回憶的魔靈融入了如陌的身體,如陌的頭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,身體不穩地晃了晃,冥楓急忙扶住如陌,然而如陌卻又將手中的劍用力刺穿了冥楓的胸口,兩人凝視著彼此,看著冥楓眼眶裏的紅血絲,如陌頭裏的疼痛似乎傳到了心口,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襲遍全身,不知何時,淚珠從眼眶裏偷著掉落出來。冥楓緊緊捂住胸口,握住如陌的手,一點一點將劍拔出,冥楓微笑著看著如陌,慢慢從懷裏掏出鬼帝令,號令鬼族,即刻休戰,冥楓轉身消失在了如陌眼前。疼痛,如滕蔓般延伸至全身,鋒利的劍從如陌手裏滑落下來,心疼得麻木的她似乎被人抽幹了力氣,軟軟地倒了下去。

仙魔大戰就這樣不了了之,那一戰後,冥楓回到魔窟養傷,昏昏沈沈地做了幾日夢,夢中,他看見如陌躺在自己的懷裏,滿身是血的她已經奄奄一息,她看著他,那種熟悉的眼神裏透露愛,透露著難過,原來,她就是彼,就是自己苦苦尋找了千年的愛人,天色蒙蒙,雨,下了起來,如陌魂飛魄散,再一次消失在了冥楓眼前,因為那層詛咒,這一次,她將永遠地離開他,他們也再無重逢之日。冥楓從夢裏哭醒過來,發現那場仙魔大戰已經過了三日,而自己的傷口竟也奇跡般得愈合了,冥楓瞬間翻身站起,去了曦渺山。

“哈哈,白澤星君,這一局,我贏了。”鬼燈大笑。

白澤收撿著棋盤上的棋子,也抿嘴笑了笑,“唉,要想讓你贏一局,真是不容易啊,哈哈哈……”

“打住打住,這一局,要怪就只能怪你太馬虎,可不是你讓著我我才贏的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冥楓拍手朝鬼燈和白澤走來,“沒想到,這麽多年了,鬼燈大人終於扳回了一局,恭喜恭喜啊!”

兩人看見冥楓笑容滿面地走過來,恍惚間竟然覺得,那五百年安靜祥和,三人一起待在曦渺山的時光似乎又倒了回來。鬼燈和白澤安下心來繼續下棋,冥楓提起地上的梅子酒,又像往日般大口大口地喝起酒來,看著兩人博弈。

“白澤,鬼燈,你們說……夢是什麽?”

鬼燈看了眼冥楓,笑了笑,“呵呵……夢啊,無非就是自己放不下的一些執念所造成的夢魘,在冥界這麽多年,每天看著無數的生魂走過那望鄉臺,從他們的眼裏,我能看到,有對至親的不舍,有對未了之事的遺憾,什麽功名利祿,什麽恩怨情仇,到了冥界,凡間的一切於他們來說就恍如一場夢,而那場夢,亦真亦假,夢裏的人和事也亦假亦真。”

白澤落下棋子,緩緩說道:“非也非也,凡人之夢,可蔔,而神仙之夢,不可占,神魔修行,需先知微,再可知世,一般的神魔往往都只能修行至此,而那最高的境界知命,需歷經無數磨難,忍常人不能忍受之痛苦才能到達,至今,還無神,無魔能及,雖說我比鬼燈大人你的靈力高了那麽一點,但我也只能用占蔔之術推曉後世,如果一個神在夢裏預見了從未發生過的事,那很有可能他已經到達了最高的境界——知命。”

“知命?”冥楓想到曾經爺爺說過的話,“打坐知微,修行知世,冶心知命。”冥楓明白了,所有的這一切他全明白了,他曾為了彼用自己的心頭血供養了盤古花千年,而自己也承受了這千年的心絞之痛,後來,自己嗜血成魔,鑄煉魔靈,魔靈現世之時,自己雖受千萬惡靈噬心之苦,但在盤古花強大靈力的保護下,自己非但沒有受傷,並且還達到了修行之人最高的境界——知命。接著,冥楓仰頭又喝了一大口梅子酒,唇瓣裏,明明回味的應該是梅子酒的餘香,但冥楓的喉嚨裏卻傳來一絲苦澀,有些微醉的他靠在一旁的石墩上,迷糊之間,他似乎看見了爺爺曾傳授給自己歃血靈咒的畫面。

此刻,雲宮外,凈梵靜靜地守在如陌身旁,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如陌,心裏充滿了歉意,因為只有自己知道,他算準了如陌會用迷藥迷暈自己從而出戰,而早在和談那日自己也已然知曉鬼帝為鑄魔靈元氣大傷,所以自己將計就計,想讓如陌親手殺掉鬼帝,以此為她斬斷情絲,從此只能與自己歡好,可是,她居然沒有一絲懷疑,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局,可是,她居然會為了自己的安危心甘情願地往裏鉆,她真的太過善良和單純,也許,正是因為這種善良和單純,自己才越來越想要離她近一點,再近一點,直至永遠都不想和她分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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